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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题联文】他凯旋的前一夜

*联文主题:以HDDP为标题首字母,发散主题写一篇文。选定主题:荒诞店铺

*架空AU/ 军官橘x艺术家柚 / OOC+BE预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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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你既已忘记,又为何忧愁。

 

 

02

“自由!向着自由!”

 

林彦俊的住处只开了一盏橙色的台灯,现在是黄昏时分,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了,他能听见街上逐渐冷清的马蹄声,这条街上的野孩子们还在追逐,玩着早已过时的街垒游戏。

 

楼下的太太烤了鱼,青柠与罗勒叶的气味混合着烟火气从阁楼的木质地板缝隙挤进来,搅得人心神不宁。

 

林彦俊正在接受一家报社的采访,身边还坐着另一位临时拉来的被访者,令他有些不自在。

 

记者倒是兴致勃勃,觉得自己撞了大运。

 

全城最有名的收藏家林彦俊住在这样一间破败阁楼里,要是传出去,任是谁都要嘀咕一声“古怪”。
 
 
 
那人脾气本身便捉摸不透,在都城最冷清的街区经营着一家杂货店铺,谁也不知道店里卖的是什么,但从那家店里走出的客人,无一例外收获了愉悦,遗忘烦恼。

 

曾有一位时事评论家在报纸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,认为林彦俊经营了一家能令人忘记一切忧愁的荒诞店铺。记者开玩笑说:“听起来就好像您能篡改别人的记忆。”

 

听了这话,林彦俊皱了皱眉:“记忆是不可以被篡改的。”

 

记者望着这个沉静的东方面孔,眼神颇有几分渴望,他压低声音,几乎是祈求林彦俊:“说到记忆……我们再来谈谈凯旋之日吧。”

 

“凯旋之日”这四个字跌进林彦俊耳里,在他嘴角砸出一个酒窝大小的坑,他扶了一下眼镜,镜片过滤了三分犀利,剩下七分讳莫如深。

 

他做收藏家许多年,过惯了大隐隐于市的日子,几乎要忘记自己也曾是这个国家的英雄,凯旋归来时站在锦绣繁花之中接受万民景仰。

 

林彦俊闭了一下眼睛,耳畔仍有欢呼。

 

 

03

 

黄昏时分的风微微吹起窗帘,楼下的太太为家人端上了刚出炉的苹果挞。

 

记者见他无动于衷,又转而向这屋里的另一位大人物求救:“我想尤先生也记得凯旋之日吧。”

 

尤长靖坐在林彦俊的左手边,侧脸浸润一片暖洋洋的橙光,另一半的脸淹没在黑暗之中,鼻梁的线条尤为明显。在被叫到名字之前,他在玩衣服上的飘带。

 

尤长靖今天穿了一件浅咖啡色的衬衣,胸前有长长的飘带,打了结又散开,左手边的红茶加了半片柠檬,茶放凉了,柠檬片表面染了红茶的颜色,一片混浊。

 

听见记者这么说,尤长靖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凯旋之日的时候我不在这里。”

 

记者拍了大腿:“没错,您当时还在海岛上做灯塔守护员,所以尤先生一定也很想知道关于凯旋之日的故事吧。”

 

尤长靖没有再回答记者的话,转头看向林彦俊:“您愿意讲吗?”

 

林彦俊看了他一眼,声音沙哑:“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
 

尤长靖细细琢磨:“感觉并不是很好的记忆。”

 

林彦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,记者先生便大呼小叫起来:“怎么会呢,这可是凯旋之日。” 

 

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都对“凯旋之日”有着特殊的情感,那场信息化战争中有这么多人献出了生命,唯独林彦俊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,踏着前辈们的热血,毫发无伤地活到了最后。

 

军队凯旋的那一天,林彦俊作为代表,站在皇室的荣光之中,象征着皇家荣誉的长剑轻轻抵在他的肩上。许多幸存老将与民众站在一起,仰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

 

前辈们曾对他说,彦俊,他们需要一个英雄。

 

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做英雄,便把林彦俊推上高台,从此他不可以再害怕,不可以再自由,不可以做自己。有一滴汗从林彦俊的发际线流下来,滑过下颚与喉结,落进他挺拔的军装里,融化在心脏的位置。

 

林彦俊扯了一个不太明媚的微笑。

 

所谓英雄,不过是另一场盛大的死亡。

 

 

04

 

“那您愿意说说在海岛的日子吗?”记者觉得套话无望,便把话头转向了尤长靖。

 

尤长靖有些紧张:“我要说什么……我该说什么吗?”

 

记者安抚道:“我们都知道,您是因为常年守护灯塔,才创作出了《深海》这幅名作,是不是大海给了您很多灵感。”

 

 “我爸爸做了一辈子灯塔守护员,后来他身体不好,就换了我。海上的日子很无聊啦……你能看见的只有大海,时间好像停止了。”尤长靖用食指抵着唇,努力思考着:“但如果不是在海上的这段经历,我画不出《深海》这副画,所以,我还是很感谢大海。”

 

记者奋笔疾书。

 

尤长靖想了半天,抿着唇笑:“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乐趣,我有看电视转播。我记得凯旋之日,那天我在岛上看了电视,但我记得,英雄先生在加冕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见了,是不是这样的?”

 

林彦俊挑眉:“有吗?”

 

尤长靖望着林彦俊明亮的眼睛,突如其来地心悸,而后他晃了晃脑袋:“可能是我记错了吧。”

 

尤长靖是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,艺术家的脑袋里装着与常人不同的行走路线,几番答非所问,让记者有些疲乏。采访至此便陷入了僵局,记者前前后后翻了几遍采访本,再没有可问的问题了,便要起身告辞。

 

老房子的阁楼空间狭小,记者站起来的时候,头磕到了一盏布满灰尘的吊灯。

 

尤长靖来不及伸手扶他:“小心,这个灯很容易碰到。”

 

记者揉着脑袋,龇牙咧嘴:“尤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,为什么对这里的地形这么清楚。”

 

尤长靖愣神,林彦俊倒是不客气:“这盏灯在这儿,谁都能看见吧。”

 

这话里明明白白写着“赶人”两个字,记者咂咂嘴,颇不愉快地阖上了门。尤长靖说,我也该走了,谢谢您的招待。

 

一杯茶算不得什么招待,林彦俊瞟了他一眼:“天色还早,要不要去喝一杯?”

 

卷毛艺术家被这猝不及防的邀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,抓了抓脑袋。他与林彦俊是第二次见面,上一次是一年前,尤长靖在海风呼啸的时候,隔着信号不佳的黑白电视机屏幕看到他的。

 

他或许有许多故事吧。艺术家的好奇心开始作祟。

 

下一秒,林彦俊听见尤长靖说:“我有一家想去的酒吧,您愿意同行吗?”

 

 

05

 

尤长靖去的是一家小巷深处的酒吧。那地方冷清得不像一个酒吧,没有霓虹灯,没有人声,门口有一块小黑板,上面写着今日推荐的酒。

 

林彦俊笑了:“不愧是艺术家,很会挑地方。”

 

尤长靖连连摆手,推开了酒吧的门,带起一连串古铜铃铛的声音:“我也是第一次来,我是听说这里的酒很好喝,还有薯条,薯条也好吃。”

 

林彦俊抱胸看着他:“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来。”

 

尤长靖走到吧台,依照“今日推荐”要了一杯曼哈顿,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。林彦俊没怎么思考:“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,谢谢。”

 

尤长靖的表情有一些扭曲。

 

他未曾想过,眼前这个看起来成熟的男人,居然会喝如此孩子气的酒。

 

林彦俊一边放围巾一边问:“你刚才说,你是第一次来?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尤长靖点点头:“对啦,第一次。我很早以前就想来,但是我一成年就去守岛了,一直没有机会。”

 

酒保推了酒过来,尤长靖说了“谢谢”,又立马招呼酒保:“不好意思,我可以再要一份薯条吗?”

 

和薯条一起上来的,是林彦俊的酒,红红绿绿,彩虹一般的分层渐变引得身边人频频侧目。

 

林彦俊随手一搅,就把酒搅成了大理石的纹样。

 

尤长靖觉得他可爱,笑得眼睛弯弯:“你很喜欢喝这个哦?”

 

林彦俊端着酒杯,看每一层颜色逐渐融合,目光柔和:“也没有啦,我以前有个朋友,跟我讲,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喝龙舌兰日出,你看啊,像彩虹一样,看到彩虹心情就会好。”

 

尤长靖失笑:“这是什么理论。”

 

他仰头喝尽了最后一滴酒,林彦俊在他脸上看到了少年人才会有的光芒。

 

尤长靖眯起眼睛,捉黠地望着林彦俊:“如果这辈子可以重来的话,你还愿不愿意经历所有的一切?”

 

林彦俊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。

 

他也喝尽了最后一滴酒。

 

 

06

 

背着一个大男人走在马路上的感觉并不好,更何况尤长靖还是一杯倒,醉得很深沉。林彦俊看着伏在自己肩上的人,他嘴里还咕哝着:“敬凯旋之日”。

 

所有人都不愿意忘掉凯旋之日。

 

那一天对林彦俊来说并不是很糟糕的记忆。他从军队里站出来,国王的辅佐官向他致意,并将仪式上需要用到的讲稿递给他。

 

林彦俊背了讲稿,却始终觉得那并非自己的经历,他才不是一个严肃的人,他会在军队里讲冷笑话,偶尔也有一些浪漫的小心思,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趣。

 

国王正在注视着他。

 

林彦俊念完了讲稿,群众中爆发出了史上最强烈的欢呼,比他听过的炮弹落地的声音还要响。

 

在英雄的演讲之后,有一场盛大的花车巡游,林彦俊就是在这个时候逃走的,他套上披风,把自己隐藏在宽大的帽檐里,他躲进人群里,像水滴融进海洋。

 

除了主干道以外的小路空空荡荡,林彦俊钻进小巷,在小巷尽头的水果摊拿了一个苹果,放在下一条巷子西饼店的门框上,又拿了西饼店门前的花束,献给了在低矮屋檐上行走的野猫。

 

巷子狭窄,姑娘们颜色鲜艳的围裙晾在细长的晾衣带上,将小巷的天空分隔成不同的时空,林彦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,和平与宁静是那样不真实。

 

他深吸了一口气。

 

朗朗乾坤,别来无恙。

 

 

07

 

林彦俊不知不觉走到了歌剧院的后门,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,他常常与好友在这里聚会。

 

他们喜欢舞台,迷恋过歌剧名伶的歌声,还曾在剧院的后门为女高音小姐献过花。而后他们便去酒馆喝酒,聊聊新时代与新思想。那些生动的日常,往后将从林彦俊的人生中一键消除了。

 

因为战争,歌剧院有一半成了废墟,前门仍旧一片光辉,后门却被埋在砖石瓦砾之中

 

林彦俊的披风里是军装,风吹过的时候,吹落了他的帽子,让英雄英俊的脸庞暴露在天光之下。

 

“您好。”

 

林彦俊循声望过去,不远处教堂的钟声顺着天光一起明亮起来了,窗框上的鸽子扑棱四散。

 

大约过了几秒,林彦俊看到了站在向阳处的少年,皮肤白皙,棕色卷发,他似乎是一名艺术家,站在平整的石阶上,怀里抱着一块大大的画板,不时拿画笔在空中比划。

 

艺术家少年抬头看向林彦俊的之后,眼睛里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洋。他笑了:“早上好,先生。”

 

这一刻,林彦俊的灵魂回归肉体。

 

废墟之上绽放了自由与希望的光。

 

 

08

 

林彦俊望着他:“有事吗?”

 

少年从石阶上跑下来,从画板上扯下了一张纸,不好意思地递给林彦俊:“这个给你。”

 

林彦俊看见那张画便笑了,那是一副简笔画,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男人骑着白马,有彩虹,也有王冠。林彦俊指着画:“我吗?”

 

少年点头:“我画得很差了,但是我刚才看到你,我就觉得你是这样的。”

 

林彦俊小心地收了画:“作为回礼,我请你喝一杯吧。”

 

白天喝酒,听上去不像是英雄该做的事。林彦俊避开了人群,带他去了巷子深处的一家酒吧,门口放着一块小黑板,写着今日推荐的酒。

 

艺术家说自己叫尤长靖,来自异乡,比起旅行,他更愿意说自己在流浪。20多岁的男孩子,背着一块画板和一把吉他就离开了家乡,天南海北,四处为家。

 

林彦俊递给他酒单:“那你接下来想去哪里?”

 

尤长靖笑眯眯:“可能去北方吧,慢慢飘向北方。”

 

林彦俊招呼了酒保,尤长靖说:“我要一杯龙舌兰日出,还有一份薯条。”他将酒单递给林彦俊,后者接过,直接合上,要了一杯金汤力。

 

他们两人肩并肩坐在吧台角落的位置,酒保示意他们小声说话,因为这天的酒吧被一对金婚的老夫妻包了场。

 

店主认出了林彦俊与他胸前崭新的勋章,特地给他开了后门。

 

老夫妻相互搀扶着站起来,太太先上了台,一袭黑色长裙风姿绰约,老先生吻了妻子的脸颊。台上的乐队开始演奏,那并不是一个很整齐的开始,小提琴手与钢琴家的技巧都略显生疏。

 

对于一个乡下乐队来说,已经是风味十足了。

 

尤长靖眼睛亮了,他喜欢音乐,什么风格的都不排斥。

 

台上的老太太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专业歌手,老先生的歌喉也颇为惊艳。两人十指相扣,直视着对方的眼睛,缓缓唱道“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事”,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符迟于小提琴落下,老夫妻就在这个不和谐的音符中,温柔地接了吻。

 

尤长靖有些心跳加速。

 

爱情,他不是没有想过爱情。

 

酒保递了龙舌兰日出过来,尤长靖却一动不动,林彦俊侧目,敲了敲柜面:“你的酒。”

 

尤长靖回神,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喝金汤力,手肘撑着柜台的样子颇为帅气,面部轮廓如古希腊云母石雕塑一般精致。小艺术家滴酒未沾,脸已经有些发热了。

 

“对了,”尤长靖舔了一口龙舌兰日出,酸甜辛辣沿着舌头的边缘席卷而上:“你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,可以喝这个。”

 

林彦俊皱眉笑:“为什么?”

 

尤长靖拿了一根吸管随手一搅:“你看,有彩虹。”

 

他眼睛里盛满星星,说出来的话那样纯真幼稚,可爱得要命,让林彦俊忍不住发笑。林彦俊凑过去,感受到尤长靖僵硬的肢体,他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龙舌兰日出,下一秒在吧台黑暗的角落里吻上了尤长靖的嘴唇。

 

很轻的一个吻,带着湿润甜腻的酒味。

 

林彦俊轻声说:“敬凯旋之日。”

 

 

09

 

从酒吧出来,天色还很早,林彦俊提议要带他四处逛逛。

 

尤长靖红着脸不肯讲话,只是任由他拉着四处走,两个人似乎在往城市的边缘走,尤长靖问:“所以我们要去哪里?”

 

林彦俊回头对他笑了一下:“要不要去看星星?”

 

这个国家许久不见星星,林彦俊说的星星,是城市边缘的一座无人问津的天文馆,女馆长年过半百,戴了一副老花镜,坐在躺椅上织毛衣。

 

林彦俊拉着尤长靖进门的时候,馆长太太有些高兴:“彦俊,好久不见。”

 

他从战场上回归,不再是青涩少年的模样,变得挺拔而沉着,目光伺机而动,仿佛知晓每一个潜在的危机。跟在他身后的男生,馆长太太并没有见过,看起来像个软软的团子,目光清澈,如秋日的风。

 

与林彦俊对视了一眼,馆长太太交出了天文馆的钥匙。

 

尤长靖被他牵了手,往天文馆里去了。

 

他喜欢大自然,很少来天文馆这样的地方,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林彦俊带他看了一些展品,告诉他一些故事。宇宙大爆炸之后有了满天繁星,他们原本只是宇宙中的流浪者,后来有了名字,有些来自北欧神话,有些则是一串神奇的代码。

 

“你说他们有记忆吗,记得自己活了很久。”尤长靖从天文望远镜里抬起了头,问林彦俊。

 

他每次认真地问着这些傻傻的问题,都让林彦俊觉得顶顶浪漫,他走过去,与他同看一片星空,说:“没人会记得这么久的事,我们也是,常常忘记。”

 

尤长靖反驳:“不会忘啦,我记得很多事欸。”

 

林彦俊揶揄他:“那请问,等明天早上酒醒了,你还会记得我吗,艺术家先生。”

 

尤长靖这回倒是认真,在微凉的夜风中对他粲然一笑:“我会永远记得啊。”

 

林彦俊心中一动,慢慢走过去,尤长靖站在两级台阶上,比林彦俊高一些。林彦俊对他伸手:“那以后要去北方的城市流浪了,也还会记得我吗?”

 

尤长靖下了一级台阶,给了林彦俊一个温暖的拥抱,最后一句话湮没交缠的亲吻中:“没事啦,我们在同一片星空下。”

 

两人是一路拉扯着回到了林彦俊的家,途中大概接了一百个吻。

 

举国瞩目的英雄,居然只是住在一个破败的阁楼。林彦俊进门的时候,头磕在了自家的吊灯上,他“嘶”了一声,停下来揉自己的脑袋。

 

屋里没有开灯,窗帘半掩着,有月光洒进来。

 

尤长靖轻轻笑了,笑声在夜晚听起来像情人的呢喃。林彦俊佯装生气:“很好笑?”

 

尤长靖的身体贴上去,与他紧紧相拥,眼神有几分揶揄:“你很可爱。”

 

下一秒艺术家被扔在了床上,那张凌乱的床铺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,未完成的乐谱,用牛皮纸袋包着的几本文学新刊,还有皱巴巴的日常衣物。尤长靖伸手抓起一张乐谱,借着月光大致浏览了一番,感到惊艳:“你会作曲?”

 

林彦俊解开了披风,扯了军装领带,接过乐谱扔在一边,附身在尤长靖的耳边说:“我还可以在你身上作曲,你相信吗?”

 

尤长靖全身的血液都冲着脑袋去了,耳朵红得要滴血:“闭嘴。”

 

林彦俊拉开了尤长靖胸前系得好整以暇的丝带,白色长袍轻盈落地,月光照在尤长靖白皙的肩头,让林彦俊有些血脉贲张。尤长靖像一块干净的小点心,他对他伸出了手。

 

凯旋之夜,他打算给英雄先生一些奖励。

 

 

10

 

尤长靖决定在这个城市流浪一阵子,恰好林彦俊也放了长假,安安心心给他做了向导。

 

王国的都城四处繁华,林彦俊带他去的地方总是免不了俗,尤长靖却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,他可以坐在废弃的歌剧院门口,以腿为桌,搁着一块画板从早画到晚,或是在最不需要艺术的穷人巷子里放肆地弹吉他唱歌,气势压过了异国小贩带着南方口音的叫卖声。

 

林彦俊总是远远地看着他,觉得尤长靖在发光。

 

尤长靖听他说完,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没有啦,我其实,一直都很怕被人骂,以前都不敢这么做的,但我就是很喜欢唱歌嘛。”

 

林彦俊笑着与他接吻,想从他身上汲取阳光的能量。

 

他心里烦躁。

 

人们总是能立刻认出了林彦俊,向他致意,送上食物与鲜花。日子久了,林彦俊开始避免在阳光下走路,避免遇见人群。

尤长靖坐在小巷子里谱曲,吉他架在腿上,夕阳一点点沉下来。

  

他一边写谱子,一边认真地说:“听我说先生,你需要一场盛大的流浪。”

 

林彦俊明白那是来自尤长靖的善意嘲笑,就像人们当初吹嘘那场盛大的凯旋一般。

 

破天荒地,林彦俊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,但他笑了笑:“我是城市动物,不懂流浪。”

 

尤长靖疯狂拨弦,引得楼上的姑娘探出了头冲他挥手绢,他白皙的皮肤浸润在夕阳之中:“很巧欸,我懂。”

 

说是流浪,也不过是在城市周边的地方转悠,英雄先生因为身份的限制,没有办法走到太远的地方。无论他走到哪里,都有人在那里等候。

 

他们的第三次旅行依旧化为泡影,两人回到狭小的阁楼。尤长靖坐在地板上,安静地画画,林彦俊从背后抱他,只是抱着他。

 

画家手里的画笔逐渐失控,林彦俊认出那是星空馆的夜晚,两个年轻人在繁星之下拥吻。尤长靖扔了画笔,鼻息不稳:“我想离开,可不可以。”

 

林彦俊听出他在哭,因为和英雄在一起,人们对这位年轻的艺术家有了一些非议,说他别有用心,不知好歹,犯了不可赦的道德罪。

 

林彦俊指尖微凉,万般温柔地吻了他的额头:“去吧,去流浪。”

 

 

11

 

尤长靖并没有走,说起原因,他并不想承认是因为爱情。艺术家爱好大自然、烟酒、性爱与一切能让自己更接近上帝的东西,却唯独不应该遇见爱情。

 

林彦俊突然接到了上级的指令,要他回到军队工作一阵。

 

清晨时分,林彦俊收拾了行李,离开了家,临走前,在尤长靖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。

 

尤长靖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,他睁开了眼睛,翻了身仰躺在床上,用手摸了摸被亲吻的位置,心里空了一块。

 

尤长靖开始习惯林彦俊不在身边的日子,他去教堂写生,也去大学里旁听,他写了一些新歌,跑去和林彦俊初识的那间酒吧里驻唱,每次都问老板讨一杯林彦俊当时喝过的金汤力。

 

龙舌兰日出固然很美,但金汤力给人心跳加速的感觉,那是林彦俊性子里强势的一面,是无数个夜晚他压制着他,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的样子。

 

林彦俊再一次回到家,是一个月之后,他一进门,就看见自己心爱的人,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衣,倚着阳台看落日,胸前无遮无拦,美丽的脖颈一览无余。

 

尤长靖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,回过头来见到林彦俊穿着军装站在门口,周身有几分肃然。尤长靖惊喜地跑过去抱他,被林彦俊单手紧紧箍住了腰。

 

“你回来了。”尤长靖在林彦俊耳边发出一声叹息。

 

林彦俊咬了一下他的耳垂:“是,我回来了。”

 

尤长靖有一些腿软。

 

可能是太久没见,之后的事来得顺理成章。事后林彦俊抱着尤长靖,玩着他的卷发,恨恨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: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一直这样?我在工作的时候,就在想,什么时候,你可以陪我看落日。”

 

尤长靖被他蹭得很痒,反手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好啦,以后我都陪你看啊。每一天。”

 

林彦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酒窝深深:“好,不过,我们可能有新的工作。”

 

 

12

 

林彦俊有了新任务,他不必再上前线,他可以拥有自己的爱人,永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但他不可以离开这座城市。

 

林彦俊拥有了一间店铺,表面是一间杂货店,里面摆满了从各地运来的收藏品,实际上,这是一间手术室——可以剪切记忆的手术室。

 

第一次听说记忆可以被剪切的时候,林彦俊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。

 

然而许多事,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。比如在人体内埋一个芯片,这块小小的芯片收集了每一段记忆与情感。必要的时候,记忆可以被肆意剪切。

 

林彦俊对这样的任务并不感到愉快,甚至恼怒:“如果一个人被篡改了记忆,他就不再是他了。”

 

上级笑他过于正直:“丢掉一些不想要的记忆,重获新生,有何不可。而且,记忆不会消失,它们只是暂时寄存在你这里。”

 

林彦俊沉默了许久。

 

上级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听说你很想和那位小朋友相守一生,是吗。”

 

林彦俊迅速抬起头,眼中裹挟着杀伐,瞪着对方,然而对方只是报以微笑,让他谨慎考虑。

 

“好,”林彦俊哑着嗓子说:“我只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。”

 

 

13

 

荒诞店铺开张的第一周,全城轰动。

 

英雄摇身一变,变成了全城最有格调的收藏家,故事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开。

 

很快,上级委托林彦俊治疗第一位病人。那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,那人由于家中宠物去世而终日郁结,无法正常生活,林彦俊将他带进手术室,等到出来的时候,病人容光焕发,忘记了自己曾经养过宠物的事实。

 

林彦俊把人送出门,心情有些复杂。

 

尤长靖走过去抱了抱他:“没关系啦,可能未来有一天,他会回来取走他的记忆。”

 

店铺提前结束营业,他们坐在一起,拉了窗帘,把关于宠物的记忆从头至尾看了一遍,尤长靖往柠檬红茶里丢了两颗黄色方糖,整个人抱膝,把自己埋在沙发里:“我也想要一只宠物,狗狗看起来好可爱。”

 

林彦俊靠着他,懒洋洋的:“我,可不可以。”

 

尤长靖咯咯地笑,摊开了手:“来,握手。”

 

林彦俊扑过去,把他摁在沙发上,目光有狼性:“我不是这样的宠物。”

 

尤长靖心脏怦怦乱跳,表面上还维持了镇静:“那你是什么样的?”

 

林彦俊俯下身,轻轻咬着尤长靖的喉结:“是你希望的那样……怎样,你是在期待吗?我觉得在这里,不太好。”

 

尤长靖呜咽了一声,放弃抵抗,红着脸推他:“起来啦你。”

 

林彦俊笑了,乖乖爬起来,与他面对面坐在沙发上,任由尤长靖给自己整理额前的碎发。店里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行走,黑胶唱片机转了一个又一个轮回,林彦俊想站起来拉着尤长靖跳上一支舞,小炉子上煮了一锅热牛奶,按照林彦俊的要求,在里面加了一勺蜂蜜。

 

屋外的白猫伸了个懒腰,敏捷地捕捉飞鸟掠过在地上投下的影子。

 

时间被放慢了,屋里的两个人越凑越近。

 

林彦俊认真地看着他:“哎,尤长靖,我发现了一件事。”

 

尤长靖沉醉在他迷人的外表之下,有些紧张:“嗯?”

 

林彦俊指了指炉子:“你的牛奶要煮糊了。”

 

尤长靖睁大眼睛,手忙脚乱地跨下沙发:“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讲啦?”

 

林彦俊依旧懒懒的:“我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
 

尤长靖关了火,掀开了盖子,热气像一朵白色的云,猛然爆炸,整个屋子里都是甜牛奶的香气。尤长靖微微安心,拿了隔热手套,一边倒牛奶一边问:“那你想说什么?”

 

林彦俊趴在沙发上,笑着看他:“我爱你。”

 

尤长靖抬起头,先看到了林彦俊的微笑,然后越过林彦俊的肩膀,看到了他背后的窗户,屋外有一些动态的东西,越来越猛烈,越来越密集。

 

下雪了,冬日已至。

 

 

14

 

荒诞店铺在冬天的时候,迎来了不少新的客人,大部分人都是上级的委托,要剪掉不愉快的记忆,也有一些人,是通过黑市的关系找过来,要典当一些快乐的记忆,赚一些钱。

 

而那天,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。

 

那人大致25岁的样子,神情却活像小老头,坐立不安,听见流水声,更是需要掏出薄荷叶嗅一嗅,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

林彦俊和尤长靖坐在他对面,面面相觑。

 

那人从头至尾不敢看两人的眼睛,只说自己是个灯塔守护员,在离这座城市不远的海岛上呆了将近一整年的时间,日复一日地望着大海,踏上陆地的那一刻,精神崩溃了。

 

“你们不懂,我老以为自己还在海上。”守岛人哭丧着脸,接过尤长靖给他倒的热姜茶。

 

他看着林彦俊,吸了一下鼻子:“我不想再看到大海了,我受不了了,所以,求求你。”

 

尤长靖目送客人离开了店,他在门口裹紧了破旧的棉大衣,一深一浅地踩着雪地离开了,他的神情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 

林彦俊用酒精擦拭了手术刀,摘下了医用手套,再次拉起了店里的窗帘。

 

尤长靖煮了咖啡,一杯给林彦俊,一杯给自己,两个人坐下来,安安静静地看完了守岛人的记忆片段。

 

尤长靖眼睛亮了,他每次看别人的记忆片段,总是这副向往的表情。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,扯过画纸与画笔,开始站在窗前画画。

 

林彦俊看得出,尤长靖喜欢大海,他说,他恨不得放弃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,将守岛人的记忆塞进脑子里,大海是灵感的源泉。或者说,尤长靖喜欢每一个未知的远方。或许真的如他自己说的,他迫不及待地要飘向北方了。

 

尤长靖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满意,他反复地看守岛人的记忆,听着浪打礁石的声音。关于大海的画作被改了无数次都未能成型,这让艺术家陷入忧愁。

 

某个普通的早晨,尤长靖顶着黑眼圈与杂乱的头发,往面包上抹果酱,犹豫着向林彦俊开了口:“……我想去旅行。”

 

林彦俊把小面包放在烤炉上,与他开玩笑:“不可以,我怕你忘了爱我。”

 

尤长靖站起来,绕到餐桌的另一边,轻轻地吻了林彦俊,认认真真:“我不会忘记爱你。如果那样,就罚我百年孤寂。”

 

林彦俊心中一片苦涩,他迎来了漫长的永夜,尤长靖不在,生命里再无光芒。

 

 

15

 

尤长靖去旅行了,偶尔会从目的地寄一封信回来,上面写着“给我最爱的Evan”。

 

林彦俊独自守着店铺,一个月能见到尤长靖一次,他从许多地方赶回来,他告诉他荒漠里没有花但有满天的星辰,告诉他海浪生气时撞击礁石的样子,告诉他赤道附近的小镇有驯兽人和小动物们,告诉他其实地球的另一边此时大雪纷飞。

 

林彦俊爱他神采飞扬的样子,好像回到初遇时那样。

 

圣诞节前夕,林彦俊向上级递交了工作报告,而后便一个人回到店里,坐在沙发上,检查每一份自己经手的记忆。

 

尤长靖的第5封信在圣诞节的当天寄到了,里面夹着一支濒临枯萎的榭寄生。信里写道,传说在榭寄生下接吻的情人会永远相守,你可以吻它,就像你吻我。

 

林彦俊把信折叠,放回信封里,保存在抽屉里。

 

他关了灯,独自坐在黑暗之中,眼眶微热,他拿起身边的榭寄生,虔诚地落下一个吻。

 

晚空是橙红色的,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。

 

起风了,我好想你。

 

 

16

 

在等待了整个冬天之后,尤长靖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这座城市,给林彦俊带了一些特产,心情却很糟糕,看上去非常疲惫。

 

林彦俊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,问他:“你的画,完成了吗?”

 

尤长靖苦笑了一下:“我可能,完不成了吧。”

 

他一路向北,行走万里,心却始终悬在这家小小的店铺里,这里有他爱的人。那些无法与林彦俊分享的风景,都是走马观花。

 

这个秋天,他爱上了一个英雄,到来年春天,他就可以忘掉这一切。尤长靖原本是这样想的,然而他高估了自己,梦想面前的阻碍这么多,他唯独败给爱情。

 

林彦俊的心猛然落下去,狭小的阁楼里只有他们两个,秋夜里的那些情话呢喃还没有彻底消失,这条街即将迎来落日。

尤长靖曾说要陪他看每一个落日,每一个。

 

林彦俊突然对他伸手:“尤长靖,走吧,我们去旅行。”

 

这是林彦俊与尤长靖的唯一一次旅行,甚至算不上是一次旅行,就好像仙杜瑞拉身上的午夜魔咒快要消失了,野兽要在玫瑰花落尽之前得到一份爱情,他们却要在天亮之前,让爱情倒带,完成一次郑重的道别。

 

两人又一次回到了天文馆,城市边缘的天文馆似乎永不歇业,他们爬上了那个熟悉的露台,尤长靖依旧站在两级台阶之上,如今他已经可以把北欧神话与行星的名字拿出来如数家珍。

 

林彦俊问他:“明天醒过来的时候,你就可以忘掉这些了。”

 

尤长靖鼻子发酸,回头给他一个含泪的微笑:“我不想忘掉这些啦,星星很美……我可能要看很久,会超出天文馆的营业时间。”

 

林彦俊笑了笑,揉了一下鼻子:“馆长太太会赶人,确定不要再去喝一杯酒吗?”

 

尤长靖破涕为笑:“要。”

 

酒吧还是原来的酒吧,依旧生意不太好的样子,店长见到尤长靖,还很热情地同他打了招呼。门口的“今日推荐”写了调酒师的新作品,但林彦俊和尤长靖无暇顾及这些。

 

两人坐在吧台的老位子,叫了酒保,林彦俊先说:“龙舌兰日出吧,谢谢。”

 

尤长靖笑着举了手:“那我要金汤力。”

 

龙舌兰日出端上来的时候,林彦俊拿了一根吸管,搅动了一番:“你说得没错,真的是彩虹。”

 

尤长靖叹息:“春天的时候,是不是会常常下雨?你出门要记得带伞。”

 

林彦俊失笑:“我以为你会让我常来喝酒,这样就会收获彩虹。”

 

尤长靖笑:“才不是,不要给自己喝酒找理由啦。”

 

店里此时没有人,林彦俊放下酒杯,突然站了起来:“我是不是,从来没有给你唱过歌。”

 

尤长靖对他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,林彦俊坐在台上的木钢琴前,随便弹了几个音,又从钢琴后面探出头来看尤长靖:“这首歌,唱给我的艺术家。”

 

尤长靖也站起来,走到钢琴前面。

 

林彦俊清了清嗓子,伴着单薄的钢琴声,唱起了歌。尤长靖几乎是一瞬间落了泪,他还记得那对金婚的老夫妻,在台上手牵着手,唱:“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,是我的幸运,是我无法想象的快乐。”

 

尤长靖小声提醒他:“一辈子很长的,林彦俊。”

 

林彦俊站起来,牵了他的手:“但今天晚上的时间不多了,天要亮了。”

 

在回到店里之前,尤长靖和林彦俊路过了歌剧院,林彦俊突然笑他:“我记得某人第一次在这里送我的那幅画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”

 

尤长靖瞪他:“你真的很过分,我很认真画的!”

 

林彦俊踩着废墟,向他伸出手:“那如果,要给那幅画起个名字,你怎么说?”

 

尤长靖忆起那个早晨,忧愁的英雄先生出现在这片废墟之上,风吹掉了他的帽子,露出了好看的面庞,那人像一件艺术品,让尤长靖想起了教堂画里的神话人物,以至于他鬼使神差地叫住了林彦俊:“早上好,先生!”

 

林彦俊看过来的时候,仿佛有星星砸中了尤长靖的脑袋。

 

尤长靖笑了笑,抬头看着林彦俊:“如果要给那幅画起名字,我希望是《爱情》。”

 

 

17

 

尤长靖在咖啡与牛奶的香味中醒过来,宿醉让他很不好受。他原本只是答应了报社的采访,谁知却与第一次见面的收藏家先生相谈甚欢。

 

尤长靖穿了前一夜的衣服,系好了丝带走下楼。

 

这家荒诞店铺的陈设似乎曾经在尤长靖的梦中出现过,时钟滴答滴答地行走,黑胶唱片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轮回,不远处的炉子上正在加热牛奶,尤长靖闻到了蜂蜜的味道。

 

林彦俊站在厨房,听见身后的动静,回过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醒了。”

 

尤长靖有些拘谨:“抱歉,我昨晚是不是失态了。”

 

林彦俊挺无所谓的:“没事,来吃早餐。”

 

尤长靖坐下,把小面包放在烤炉上,又从林彦俊手里接过牛奶,拿了壁橱里的勺子与冰箱里的果酱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隐蔽的挂钟,惊呼一声:“都已经九点了。”

 

林彦俊挑眉:“你是怎么找到勺子和果酱的。”

 

尤长靖停下了涂抹果酱的手,有些不知所措:“我……不知道,对不起。”

 

林彦俊摇摇头:“没事。”

 

尤长靖心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他回头对林彦俊笑了笑:“您这家店真是有趣,我第一次来,却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。”

 

林彦俊没有说话,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。

 

 

18

 

尤长靖环视了一圈店里的陈设,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副画上,那张画被裱了起来,简笔画十分稚气,画框里,还有一支枯萎的榭寄生。

 

尤长靖慢慢站起来,走过去,伸手触碰了画框。

 

就在这幅画的下方,有一张刻了字的金属铭牌,上面写着:《爱情》。

 

尤长靖突然听见了一些声音。从这副画里,从这家荒诞店铺的每个角落里,笑声,窃窃私语,落泪的声音,吵得他有些头疼。

 

尤长靖捂着脑袋,大海的海浪突然成为虚影,废墟上的歌剧院,城市边缘的星空台,阁楼与沙发上纠缠的身影……在一片漫长的虚无之后,尤长靖突然清晰地嗅到了酒精的味道,他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,在一间手术室里,声音并不清晰。

 

有人问他,声音低沉:“你准备好了吗,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剪。”

 

而他,许久未说话,大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,终于抬起了头,泪眼朦胧。

 

“从你凯旋的前一夜。”

 

-Fin-

嗨,国庆快乐。

第一次尝试写BE,感觉不ok,但还是谢谢你们看到这里!这篇有一些梗我晚点发个子博跟大家聊一聊w

明天请让我们期待 @59°冰茶 为我们带来的HDDP解释第二弹吧!明天一定是超快乐的一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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